作者：李在衡等，韩国开发研究院（KDI）
摘编：《2018年平昌冬奥会举办效果的深层分析》，李在衡等编撰，经济人文社会研究会出版，2018年7月。
翻译整理：金永皓，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亚太研究系博士生
巨型体育活动的举办从经济、社会、文化、政治等多方面都会带来有形、无形的效果，比如随着设施投资、消费来增加激活经济、以活动为契机发展产业、提高社会基础、提高国家和地区宣传和形象、改善与周边国家的政治和外交关系等。对于处于分裂状况的韩国来说，南北关系的改善也是重要的效果之一。巨型体育活动的多种效果可以分为一般投资或消费等促进事业中共同期待的效果和巨型体育活动独有的效果。首先，新设赛场或道路网等基础设施投资带来的经济波及效果、民官协助意识、国家与地方政府之间达成协议的畅通化等是非常好的例证。同时，巨型体育活动影响下，通过活动进行直接或间接的企业宣传、积累国际活动项目执行经验、探索公共部门和民间部门之间的协助体系等文化事业和活动企划力提高与国家基础的扩充有着密切的关系。虽然根据比赛不同，效果多少会有差异，但最重要的效果是对经济社会系统下层结构的革新最大化，超巨型体育活动不仅体现在体育发展上，对新产业发展方向也提供了广泛的适应机会。另外，通过巨型体育活动培养的市民意识、国际化和全球化感觉得到提高，公共部门新功能及业务模式也不断先进化，国际信任度也得到提高。
平昌冬奥会的最大成果还是实现南北和平，是一次实现了世界共同的和平奥运会。2017年11月3日，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举行的第72届联合国大会通过了“平昌冬奥会停战决议案”。联合国采纳停战决议案具有宣言意义，也为吸引朝鲜参与做出了巨大贡献。此后，政府、组委会、IOC共同为北韩参加做了周密的准备。经过韩朝高层会谈、派遣朝鲜艺术团的实务接触、IOC-韩朝奥林匹克委员会-组织委员会的4方会谈等，在实施韩朝选手共同训练及开幕式上共同入场、组建韩朝女子冰球单一队及参赛等方面取得了成果。不仅如此，朝韩之间文化交流也接连不断，朝鲜三池渊管弦乐团组成的朝鲜艺术团和助威团、跆拳道示范团访问了韩国并进行了示范演出。总之，南北共同举办参与和平的奥运会，使得朝鲜半岛形成了和平氛围，为南北交流和对话奠定了基础。
abc 2018.02.09 BBC 2018.02.09体育和奥运会追求的价值是通过体育来推动和谐与和平，平昌冬奥会充分体现了体育和奥运会的和平价值。在平昌冬奥会召开之前的2017年，由于北韩发射导弹和核试验，南北关系与北美关系一起走向恶化。但是，这种关系好转的转折点是平昌冬奥会。当然，也有韩国向国际社会提出朝鲜半岛和平构想的外交努力，但取得显著成果的决定性因素是平昌冬奥会的举办。在大会开幕式上，南北韩选手共同入场，这是自2004年雅典夏季奥运会之后，朝鲜半岛南北两个国家时隔14年再次在奥运会上共同入场，许多朝鲜高层也参加了此次活动，同时，南北朝鲜在奥运会历史上首次组建了女子冰球联合队。在不公正性争议中出发的统一代表队，随着大赛的不断深入，给国民带来了深深的感动，让此次平昌冬季奥运会备受世界瞩目。南北朝鲜一起和平地举办平昌冬奥会，成为此后南北首脑会谈和北美首脑会谈的基石。从经济角度来看，平昌冬奥会引发了设备投资带来的物价、房地产价格上涨、社会机会费用、过多公共财源投资、税金负担加重、过度消费等负面影响。在社会、文化方面，除了举办地以外，还有可能导致地区社会的疏远、访客反感、拥挤程度增加、犯罪增加、社会混乱等。在环境方面，可能造成交通混乱、污染、噪音、公害增加、开发破坏环境等。另外，在政治、外交方面，为了满足政治精英的野心，还存在剥削地区居民、政治歪曲及宣传化、意识形态正当化等担忧。从旅游角度来看，可能会引发对旅游的抵抗、地区固有性的丧失等。然而，通过举办平昌冬奥会这种巨型体育活动产生的经济效果也是多种多样的，从正面效果来看，首先，平昌冬奥会对比赛场馆和相关设施进行建设及整顿，通过构筑选手和观众出行时所需的铁路、道路等交通体系等将激活经济并创造相应的就业机会。其次，因为观看比赛而访问的游客住宿及用餐等消费行为促进了酒店和商店的销售额增加，通过电视等多种媒体观看和关注比赛促进了企业或地区的宣传及营销活动增加，也创造了与此相关的工作岗位。大赛结束后，作为举办地，“平昌”的知名度提高，便利的交通体系、各种比赛场馆设施等的利用及旅游等带来的旅游需求增加等经济效果也非常明显。与平昌冬奥会组织委员会为了大会运营，比较财政收入对比支出，分析财政收支赤字或盈余的大会运营财务核算性计算有所不同，以上的经济效果更加灵活、可持续，可以根据一系列标准分为几种，根据发生的时间，可以分为举办大赛前效果、举办大赛中效果及举办大赛后效果。举办之前的效果是在准备大赛的过程中，通过比赛相关比赛场馆、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和大赛申办及宣传活动等产生的效果。举办期间，随着实际体育赛事的实施，游客增加，将创造新的消费需求，并根据不同国家或不同比赛类型的业绩等，产生对相关国家或支援该赛事的企业宣传等效果。大会举办以后，通过利用基础设施或提高举办地的知名度，虽然从中长期来看会产生效果，但其影响可能是肯定的，尽管也有可能会带来赤字运营带来的负面影响。经济效果是指可以定量分析的有形效果和不能定量分析的无形效果导致的消费支出的增加直接激活经济的效果，也被称为“直接效果”。相反，无形效果是指国家或地区或企业的形象广为人知，导致相关国家或地区特产出口增加或体育或活动等相关产业在地区内蓬勃发展，生产或工作岗位增加等因举办大会间接造成的效果。江原道地区的相关资料显示，平昌冬奥会的举办，为扩充接近道路、新建、完善体育场、维修及支援设施建设，共产生了11.4328万亿韩元的投资支出。在全部投资支出中，占82.5%的9.4346万亿韩元用于扩充临近道路，其中大部分的8.2609万亿韩元用于扩充铁路、高速公路、机场等广域交通网。另外，除靠近道路以外，竞技场和支援设施部门总投资支出中17.5%的支出为1万9,982亿韩元。其中比赛场馆支出8958亿韩元，占7.8%，支援设施支出1万1024亿韩元，占9.6%。具体来说，支援设施选手村/媒体村支出最多，达7,866亿韩元，新建6个比赛场馆支出7,621亿韩元。据推测，国内外游客的总消费支出为3,186亿韩元，其中外国游客占总消费的70.3%，为2,239亿韩元，韩国游客占29.7%，为948亿韩元。从消费支出项目来看，外国游客的购物费用消费支出最高，占全体的55.4%，住宿费24.7%，食品饮料费13.1%。另外，国内游客中，食品饮料费占30.9%，住宿费占21.9%，交通费占18.9%。据推算，平昌冬奥会的举办准备及举办期间，通过投资和消费相关支出，在全国范围内产生30.89万亿韩元的生产效果、10.7927万亿韩元的附加价值及23.2万人就业。
韩国媒体有评价称，以平昌冬奥会为契机，平昌和江陵等江原道地区的交通网得到了整顿，体育场及住宿设施建设等基础设施的开发为奥运会的成功举办做出了巨大贡献。实际上，韩国原州至江陵的高速铁路建设投入约4万819亿韩元，东烘青至襄阳高速公路建设投入约2万365亿韩元；外干线交通网6个项目、竞技场及临近道路事业等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约12万亿韩元。然而，在闭幕以后，由于部分体育场设施的事后管理方案没有明确地得到制定，地方自治团体和中央政府的维护管理费分担问题、大规模工程费投资设施拆除引发批评、对体育场设施是否继续存在的矛盾等各种社会问题层出不穷。另外，大会之后游客急剧减少，对基础设施的利用和今后地区经济的活性化也会造成负担。因此，为了继承和扩大平昌冬奥会的有形无形的经济成果，以及可持续的地区发展，有必要尽早制定设施事后利用方案。在平昌成功举办冬奥会的背景下，连接仁川机场和首尔为举办地（平昌、江陵）的4个冬奥会广域交通网发挥了重要作用。连接现有首都圈和举办地（平昌、江陵）的广域交通网只有1971年开通的岭东高速公路。以平昌冬奥会为契机，岭东高速公路开通45年后，连接首都圈和江原圈，其交通网包括第二岭东高速公路在内的总共2条高速公路、1条高速铁路。4个冬季奥运会广域交通网以KTX京江线和高速公路3条路线成为改善首都圈和江原圈的连接性契机，特别是2017年12月京江线KTX开通后，首尔至江陵之间的通行时间将比轿车减少了1到2个小时，这对缓解岭东高速公路原州-江陵段夏季休假高峰期拥堵也将起到很大的作用。KTX京江线在国家铁路网建设计划中预计经济性较低，因此被计划为单线铁路，但由于贯通平昌奥运会和太白山脉的直线路线等原因，决定开通高速铁路线路。
在2013年平昌冬奥会的相关设施设置、使用等计划中，交通设施包括广域干线交通网、区域内干线道路网、进入体育场的道路网等3个部分。广域干线交通网包括KTX和高速公路，提供首都圈和江原圈的长途通行的高速移动服务，干线道路网和进入道路网主要是为了连接KTX车站和高速公路IC到大关岭和江陵体育场设施而建设的。从各投资主体来看，广域干线交通网和干线道路网由中央政府与民资承担，进入道路网由地方自治团体和中央政府分担，筹集投资财源。平昌冬奥会的交通设施扩充项目耗资约9.4万亿韩元。为了平昌冬奥会的举办，韩国在建设及改良12个竞技场设施方面投入了8807亿韩元。从各项目来看，平昌和旌善等登山集群项目中的7个雪上项目耗资4,378亿韩元，江陵科斯塔尔集群等5个冰上项目耗资4,429亿韩元。新设设施包括雪上精选高山、滑行、冰上江陵速度、江陵冰上竞技场、江陵曲棍球、关东曲棍球等。扩建现有设施的比赛场馆包括雪上、冰上等，改良后使用的比赛场馆包括雪上项目、跳台滑雪、越野滑雪、冬季两项、龙平高山滑雪等。运动员村、媒体村等6个附属设施耗资11,024亿韩元，平昌、江陵新建运动员村耗资全体附属设施费用的70%左右，约8千亿韩元。运动员村是通过民间资本引进建设的，由于运动员村周边是休养地，所以首都圈等地也有别墅概念的投资需求。这样的选手村今后也会对地区居住人口的增加等做出贡献。
平昌冬奥会场馆 图源网络
2018年平昌冬奥会成为向全世界宣传韩国在信息通信(ICT)领域地位的重要契机，通过在世界上首次提供5G移动通信示范服务，韩国表明了引领第四次产业革命时代的决心。
但是有必要认识到，ICT领域是在政府的综合计划下、由民间自行执行，政府提供必要政策支持的民官合作方式进行的，这一点与交通、竞赛设施等其他基础设施存在差异。政府选定在第4次产业革命的基础技术5G、物联网(IoT)、人工智能(AI)为将在平昌冬奥会上演示的5大ICT服务，游客可以实际感受到的UHD、虚拟现实(VR)，为此，组委会在奥林匹克广场的ICT Pavilion等约20多个Venue上设置了ICT体验区，在大会期间一直为奥林匹克家族、国内外主要人士、普通观众等提供服务体验机会。开幕式“和平鸽子”演出中，5G网络的超低连成、超连成等技术实时无线控制LED蜡烛的亮度和点灭，韩国向全世界展示了技术实力。另外，以5G和LTE为基础的V2X（Vehicle-to-everything）技术为基础，平昌冬奥会在5G互联汽车上提供了全息图以及不同位置影像不同的超多视点等多媒体服务体验机会。大会期间还利用物联网(IoT)技术，为奥运会提供个人定制服务。为了让全世界人民随时随地都能轻松地体验平昌奥运会，手机应用软件中包含以比赛日程、比赛结果、奖牌排名、选手信息等基础内容，为观众准备交通、文化活动、旅游信息等前往现场的便利信息，为奥运访客提供与增强现实（AR）技术接轨的指路服务，演示识别用户动作、打造助威信息的数码奇奥斯克（Play IoTKiosk）服务，还试运营了基于5G的物联网和智能人脸识别安全服务。
与1988年首尔奥运会和2002年韩日世界杯不同，国民的热切关注和充分参与准备的特点并没有在平昌冬奥会当中体现。
在平昌冬奥会大赛之前，韩国国民对此事关注度并不高。2017年4月，距离平昌冬奥会的10多个月前，文化观光体育部以全国1000名年龄在16岁到79岁的普通国民为对象进行舆论调查，结果显示，国民对平昌冬奥会的认知度和关注度大幅下降，对距离比赛还剩不到一年时的平昌冬季奥运会表示非常关注的人只有12.1%，即使包括稍微感兴趣的人，感兴趣的人总体上也只有35.6%。同时，韩国国民对平昌冬奥会的期待程度也非常低，调查中“非常期待”的回答者占12.8%，即使加上“稍微期待”的2.5%的回答者，对平昌冬季奥运会抱有期待的回答者总体上也只有35.3%。可以说，在大会的10个月前，三分之二的韩国国民对平昌冬奥会都漠不关心或没有期待，特别是年轻人的关注度大幅降低。一般来说，世界杯或奥运会等大型体育活动都会受到青少年和青年的关注，但是，在此次平昌冬奥会准备过程中，年轻人的关心度和期待度大幅下降。（二）非民主的准备过程导致积累弊端，造成社区边缘化围绕平昌冬奥会的矛盾和利益之争是阻碍顺利备战冬奥会的障碍。大会组织委员长赵亮镐辞职时，距离大会开幕还有1年零5个月，而幕式和闭幕式导演郑九浩也突然辞职。无论具体原因如何，相关人士之间的矛盾和内部矛盾的确导致迫在眉睫的这项国际活动的准备出现差池，这一系列事件加剧了人们对平昌冬奥会成功举办的不安感。
同时，在平昌冬奥会的准备过程中，给予致命打击的是韩国发生“崔顺实事件”。为了成功举办奥运会，本应不惜一切代价的政府被围绕平昌冬奥会利益事业的腐败事件所笼罩，对平昌冬奥会的消极舆论迅速扩散。以奥运会为名，总统非法强迫企业募捐，与总统关系密切的崔顺实及其朋友介入平昌冬奥会相关利益事业的事实被揭露，世界对平昌冬奥会的期待和舆论急剧下降。受此影响，平昌冬奥会主管部门文化体育观光部长官辞职，在距平昌冬奥会还有1年多的情况下，这不仅造成营造奥运会热潮的黄金时间的错失，还造成了主管长官不在场导致的奥运会预算困难等问题。这种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于，平昌冬奥会并不被视为地区社会主导的公共活动，众多利益群体将其视为各种利益聚集的“宝物仓库”，部分势力想利用权力来获得利益。为了成功举办冬季奥运会等大型体育赛事，中央政府的行政、财政支援必不可少，但是，忽视作为核心利益相关方的地区社会的主体参与，切断民主控制机制，是引发各种不正之风和腐败的原因。尽管平昌冬奥会存在完全可预见的负面长期效果，但在很多层面，韩国未能采取适当措施加以应对。
平昌冬奥会预算中设施及基础设施投资所占比重超过80%，即13.8万亿韩元中的11.3万亿韩元。但是，在现有举办地中，有不少项目不顾巨额投资，在事后管理上失败，导致大会举办后主要设施运营出现大规模赤字。在平昌冬奥会闭幕以后，KTX运行缩短、高速公路开始收费等原因造成游客减少，大会期间大幅扩张的地区商业圈再次萎缩，冬奥会场馆设施的运营管理计划也不切实际，设施运营管理需要投入巨额费用，但财政确保、运营主体、设施转换等计划并没有完善的应对方案。这不仅造成冬奥基础设施项目附近地区的过度开发，而且造成周边地区房地产价格上涨。与此同时，比起游客流入效果，平昌冬奥会更有可能带来人口及资本外流的可能性，因为平昌和首都圈更加接近。像这样的大型体育活动，无论从短期角度和长远角度来看，损益计算都有所不同。因此，对申办冬奥会等大型体育活动本身也值得进行怀疑，但大型体育活动具有着一定明显优点，因此，在准备过程中考虑长期视角和可持续性是一种有效的解决办法。值得庆幸的是，韩国国民对维持平昌冬奥会设施投入税金的同意程度并不低，据韩国调查机构“research & research”的调查，39.5%的国民同意进行税金投入，21.8%的人反对，回答"一般"的比重为36.8%。但是，如果平昌冬季奥运会的热潮消失，对税金投入的批评舆论可能会高涨。如果平昌冬奥会在先期准备过程中就考虑到环境、社会可持续性等相关问题并努力寻找对策，就能长期确保财政、社会、环境的健全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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